“痛……”
蓝鲸第一时间冲上来掰开小花的爪子，一人一鸟才得以分离。
小花好歹曾是自己灵魂的容器，人鸟相见，路添花多少有些怀旧之感，但而今……
路添花后退了几步，果断不敢招惹了。
但小花却不罢休。毕竟，曾经就算把蓝鲸珍藏的艺术品碰倒摔碎，蓝鲸也没舍得苛责自己，而今却为了一个不速之客阻止自己施暴。
小花依旧对着路添花‘呜哇’大叫，蓝鲸劝了，她就炸开羽毛叫的更加刺耳。
这下路添花尴尬了：“要不……我下楼避一避吧。”
“没必要。”蓝鲸坚定道，可小花还在叫。
路添花只得找由头：“你刚刚不是说抽纸没了嘛，我下楼去买。”
蓝鲸还是拒绝：“你来我这个家才第二次，哪知道超市在哪，就这呆着。”
这时，麦冬阳上前解围道：“寄养这么久，小花确实有些心理问题了，这几天都有拔毛迹象。北望留在这，跟你一起安抚小花情绪，我了解附近，我跟添花下楼去买吧。家里还有什么缺的，一并带上来。”
路添花连连点头：“对呀对呀，还缺什么吗？”
蓝鲸想起空空如也的冰箱，便交代：“带几个苹果，还有速冻饺子，香菇猪肉馅的，带两包，要湾仔码头的。”
“水果就只带苹果？”印象中，蓝鲸并没有对苹果情有独钟啊，于是路添花问。
蓝鲸：“你这几天只能吃苹果，医生叮嘱。”
路添花哑然。
和麦冬阳一起进了电梯，路添花就发觉，对方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自己：“怎么？”说着，路添花也忍不住低头瞧瞧，赫然瞧见自己小孩穿大人衣服似的糗样，“啊！我竟然把蓝鲸的睡衣穿出来了！好抱歉，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麦冬阳问。
路添花：“因为如果我这样子下楼的话，好丢脸啊，拖累你也跟我一起……”
麦冬阳：“如果我介意丢脸，我会指出来。但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不在意。另外，我很好奇，为什么觉得这么穿是件丢脸的事？”
路添花想了想，才道：“因为这一看就不是我的size嘛，太大了，而且惹人怀疑，如果有人知道我爱人是个男人，他们……会觉得很奇怪吧。”
“你这样多累啊。你又没犯法、也没危害社会危害他人，在乎别人的看法干什么。”说时，电梯门开了，路添花才注意到，麦冬阳不知何时两手交叠放在脑后，枕着电梯后壁，一派慵懒悠闲的模样，但随着电梯门开启，麦冬阳也收了手，走出去。
其实这人给路添花第一印象就是：让人好放松啊。第一次见他，是和蓝鲸的日本之行。生人面前，路添花本能地拘谨起来。前往鬼屋的一段路是走过去的，途经一辆废弃火车，麦冬阳突然跑过去，一手探进敞开的车门里面，整个人做出挣扎状，对任北望大喊‘哥哥救命，我被僵尸抓住了’。情态之逼真，路添花几乎信以为真，蓝鲸也在边上笑了，“戏精”，他说。
路添花后来才知道，麦冬阳正是前些年风头正盛却突然息影的男演员文曦。顶着女演员味道的艺名，长者一张奶油小生的脸，却以高难度动作戏闻名，并以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著称。
路添花一度很看好这个男演员，他仍记得文曦提名最佳男配角的那部电影的导演说，文曦的打戏，他一秒钟也舍不得切。
可后来，文曦突然就宣布退出荧屏，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中。从蓝鲸口中，路添花才得知真相：文曦，也就是麦冬阳，因积极领导LGBT各类平权活动，被上面判定影响不好，而麦冬阳却不愿意放弃投身这类活动，最终选择自断事业。
那时，路添花就对这个外柔内刚的大男孩由衷佩服。
“添花，你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吗？”麦冬阳一句问，终于把路添花从回想中唤醒。
“啊，很难不在意啊。”从出生开始，路添花就活在他人的非议之中。小三、私生子，是贯穿他至今为止所哟生命历程的标签。可是，这些该跟麦冬阳讲吗？
想起更多关于麦冬阳的故事。如果麦冬阳仅仅是为了坚持理想而退出荧屏，那也只是孤勇。可之后的事，才真正让路添花敬仰。
息影后，麦冬阳继续留在圈内，但却是退居幕后。他瞧准风向，拍了几个系列的综艺，收视率极高，大受好评，名利双收。但这人却无心占有，而是把钱投向更广泛的平权运动，自己依旧参与其中。
这样的胸怀跟魄力，应该是个凌厉果敢的人吧。但偏偏不是。路添花又想起麦冬阳被任北望从‘僵尸’的钳制中救出后，一派小孩得到大人配合后的满足神态，连眸子也亮得星子似的。
不对，麦冬阳的一双眼睛向来明亮。
给人希望的那种亮。
所以，这样个人，是可以诉诸心事的吧。
“我介意的原因，很复杂。那个，你愿意听我说一些很丧的故事吗？”路添花问。
麦冬阳很意外，但眨了眨眼睛，笑开：“很乐意呢，洗耳恭听。”
父亲的死，对路添花而沿，可以说是一道分界线。在那之前，纵然有非议，但路建国活着，暗涌再激烈，也不敢激起浪花，但路建国死后……那座为路添花遮挡风雨多年的温室轰然倒塌，路添花一度以为自己会挨不过这些狂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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