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面依旧是白能付钱，两人都是要往西边去，沿着羊肠路顺着人流走，天朗气清，白能高兴的像是出游，少年人无忧无虑，偶尔想想前路艰难，过后又忘记了。
九颜在人群中尤其出众，引得不少行人注目，她倒是无所谓，白能的脸色不太好，左挡右挡也无用，生气的回瞪不怀好意之人。
羊肠道汇入大道，行人也比方才多一些，骑驴赶马拉着许多货物，白能笑道：“这地方还挺热闹。”
旁边的老人家听他一说，立即回答，“今天有集市，你二位是外地人吧，我们这里集市人很多，你们进城去可要当心别走散了。”
白能说好，“谢谢老伯，我们不会走散的。”
九颜微微抬头看前方，的确人多，将手递给旁边的人，“要我牵着你吗？”
这慈祥的语气神情是怎么回事，白能心里莫名不爽，大声拒绝，“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走丢的，才不用牵。”
不牵手也罢，九颜想，大概是少年的自尊心作祟，白能觉得丢脸所以不让牵手。她特意放慢半步，道：“你走前面。”
“我...”白能委屈，想跑到城墙上去大喊一声他不是小孩子。
但是没用，九颜会飞上去把他揪下来，告诉他高处危险。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城，琳琅满目的商品千奇百怪的玩意立即吸引了白能全部的注意力，卖精巧机关的，卖胭脂首饰的，卖各色乐器的，每一个摊子他都要往前去凑凑，忽而又被一阵扑鼻的香味吸引，挤过了人群，跑到豆腐摊前，烤的金黄的豆腐上淋着一层红通通的辣椒油，一看就让他食欲大开。
“吃豆腐吗姐姐？”白能回头去问。身后哪儿有九颜的身影，踮起脚尖四处找，才看见她还站在人最少的葫芦丝摊儿前。
不过人虽没过来，眼睛却一直跟着他。
白能颇有些不好意思，钻来钻去只顾自己开心，还真的把她给丢了，他侧着身又挤回去，面露愧疚，九颜却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这么远你都能听见？”白能惊喜问道。也不算远，只是隔着许多人，人声鼎沸，居然还能听清楚，他不免觉得吃惊。
九颜没说什么，倒是身后卖葫芦丝的小女孩说道：“小哥哥，给这位漂亮姐姐买个葫芦丝吧。”
“要买也是买花，谁买葫芦丝。”两人注意到身后的姑娘，一对酒窝十分可爱，白能指了指九颜腰间黄玉笛子，“姐姐有笛子，她不要葫芦丝。”
小姑娘看看九颜，偏着头又看看白能，笑道：“哥哥，你比姐姐更漂亮。”
白能晓得自己漂亮，但不代表喜欢别人夸他漂亮，正要回怼两句的时候，九颜已先走了，“你既不吃就快走吧，街上人多。”
白能答应一声追上去，回头冲小姑娘吐舌头，她才漂亮，她全家都漂亮。
离开主街，人就没那么多了，九颜看看日头，该是吃午饭的时候，左边就是一家小酒楼，两人在店小二招呼下进了大堂，先上了茶水，“两位来点什么？现摘的春菜，芦蒿春笋，过了这季想吃新鲜的可就难了。”
白能想了想，便道：“就这两个菜，清炒，不要葱蒜。”
“得。”店小二喊一声去了。
九颜喝水，目不斜视，看不出情绪来，凶巴巴的，她不喜欢人多，脚跟踩着脚跟还那么开心实在有些无法理解，但白能这孩子也很高兴，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她瞥一眼白能，白能双腿叠在一起，坐姿随意，端着茶碗四处张望，看看这桌，听听那桌。
她食指微曲，轻叩桌面，说道：“坐好。”
于是白能也注意到自己不端正的坐姿，收腿乖乖坐好，又成了等训诫的学子，“姐姐，你们仙门规矩好多，每个人都是这样吗？”
九颜说不是，修道在于修心，对言行的束缚也是为了收心，若是单单只有规矩而忽视了心志的磨砺，倒还因小失大了，“我师兄很随意。”
白能问道：“姐姐的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师兄他很特别，和我们都不一样。”九颜说道。提起师兄，不免就想起来师傅，不晓得他老人家在山上好不好，师兄有没有惹他生气。
“姐姐你和话本里写的一模一样，所以当时我一眼就认出来你是仙门中人。整个门派只有姐姐的师兄是一样的吗？真想见见。”白能双眼发光，不知是因为九颜还是因为她不一样的师兄。
见是见不到了，归风清弟子轻易不能离开万峰，师兄已经游历完回山去，不会再来第二次。白能老实没一盏茶的功夫，腿又扭成了麻花，九颜正要再提醒他一回，门外进来一人。
那人身穿一件蓝灰色素面衣衫，腰间一根宝蓝色卷云纹腰带，细长的眼眸，薄唇微抿带着些许笑意，并不显温和，反而有些疏离。
白能笑道：“姐姐你瞧，那人肯定和你一样也是仙门中人，我一看就知道。”
酒楼里忽然安静下来，白能的声音显得很突兀，在场人听的清清楚楚，那人也听见了，遥遥看了白能一眼。
店小二也觉得像，笑道：“原来和方才二位是一道的，客官，里面请。”
那人并未解释，跟着店小二进去，到九颜二人桌前，不动神色将两人打量了一遍。
“我们不认识，请你带他旁边的空桌去。”他不解释，白能便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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