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行舟又吹了一声口哨。
那双碧瞳缓缓逼近, 每一步都丈量好似的, 不快,也不慢, 距离相等。
便极有压迫感。
待走近了,一匹白腹而背灰的大狼清晰出现在眼前。
它迈步走来, 目光紧锁着江白鸦, 而后在苻行舟身前停下, 摇一下尾巴。
苻行舟揉揉它的脑袋:“阿午。”
灰狼颇为享受地把头送到苻行舟手下。
苻行舟捏了一把狼头, 轻声道:“带我们出去。”
语毕,灰狼又享受了会儿主人的抚摸, 便当真掉转身子, 朝着一个方向走出几步,再回头。
江白鸦才知道这匹狼,可能就是苻行舟所养的,就像他与诏兰的关系一般。
……他忽然想起,从前军营中时, 好像确实有人提醒过不要太深入这片树林,会有吃人的狼群。
那时他还不信, 原来是真的。
苻行舟道:“跟着阿午, 就能出去了……你怕狼么?”
阿午似是听懂了在叫自己, “嗷呜”地也应了一声。
“不怕。”
江白鸦轻轻回答一句,便抓紧了苻行舟, 跟上阿午。
苻行舟拿了根长树枝撑着, 形容也不见得有多狼狈。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阿午, 过会儿,脑袋还附在江白鸦耳边,嘴中便喃喃道:“是了,哥想起来,你不怕狼,倒是怕猫。”
“……”
“从前在宫里,窜出只大黄猫都能把你吓得眼泪汪汪,僵在那儿动也不敢动。”
“别说了。”江白鸦有些窘,走路时左腿有意无意拐了一下,撞得苻行舟落足稍偏一些,活像只跳蛙,“是它太大,大得不像猫,还跟了我一路……不是我要怕猫,我不怕的。”
苻行舟“嗯哼”一声,也无意揭穿他。
江白鸦目光迷离了一会儿,又道:“后来便再没见过它……也不知是怎么了。”
苻行舟只是亲昵地蹭蹭江白鸦的耳朵,像条大狗似的,没有说话。
——那条大猫生的面目可憎,还仗吨欺人,自是被他一根捡来的绣针送去了西天。
江白鸦继续说道:“后来听弟说,他唯一一次收到皇上的礼物,便是只东虎,可惜有次笼门没关好,再没找到过。”
“那时我才想起,兴许那只大黄猫就是‘礼物’——它跟了我许久,是饿了,要开荤。”
那年太子不过十一二,正是少年心思敏感的年纪,十分渴望父母的爱,脆弱无比,又倔得要死。
说到了亲人,还是无意间“睹猫思虎”,才跟江白鸦哭诉了一场父皇唯一送过的礼物,就这么忽然没了。
江白鸦当时面容复杂,一边安慰愚蠢的弟弟,一边心想,如果不是运气好,那只大猫自己莫名其妙地离开,我也就这么没了。
苻行舟瞬间脑补出更多,想着宫闱深深,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小乖宝说不得还受过更多欺负,就心疼得不行。
转而抓住了一个词,“弟?”
江白鸦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然后一哂:“……殿下。说来,你见过那只‘猫’?后来呢?”
苻行舟脑子一转便明白过来,忽然意识到他那会儿竟是在太岁头上动了土,不由得汗颜:“就那次见过,之后便不知道了。”
……死了确实也见不到了,倒是没撒谎。
江白鸦“哦”一声,也没多问。
两人跟着阿午,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外走。
苻行舟没有再说话,江白鸦便也没做声。
阿午在前引路。
诏兰于空盘旋。
偶踩枯枝,簌簌作响,除此以外便再没有任何嘈杂之音。
只有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处,走的快了,热腾腾的白雾喷在脸上,温暖,又有些暧昧的濡湿。
天远路长。
……
天月将白。
“易将军,前方便是凉州!”
斥候飞速来报。
易茂一挥手,大军稍定。
乌压压几万人,停在凉州前,静候号令。
与此同时,却有人不听指挥,打马上前。
身披戎装,俱是好料,面容却有些萎靡,身姿也远不似易茂般挺拔。
副将,林舒。
——刑部右侍郎林泽源的儿子,庶出。
他道:“易大人,为何停下?”
易茂淡淡道:“天狼一军镇关多年,对此地之了解,远甚我等。”
林舒道:“然,鲜卑杂种终究是叛了。”
易茂皱眉:“尚未定论。”
林舒不以为然地轻哼:“也亏的镇国公只有一个儿子……”
易茂眉峰更紧了:“慎言。”
林舒才悠悠闭口,转而问道:“接下去打算如何?”
“你道如何?”
“冲进去,杀蛮夷,收凉州,镇渝闾!”
易茂冷笑:“纸上谈兵。”
林舒也冷了脸色,刚想说什么,却忽然露出一丝奇异的表情,似痛苦似癫狂。
他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道:“随你好了,爱怎样怎样,小爷我有点事,便先告辞!”
说罢,当真转身离去。
易茂又是一声冷笑,看着林舒离去的背影,用谁也听不到的音量兀自嘲讽了句,“还真如王爷所说,是个散鬼,上了瘾头,就什么都不顾了。”
“官宦世家……尽是出些草包,有如敝履,要之何用。”
“将军,进城么?”有人恭敬问道。
“大军在此驻扎,调三队,随我入城查探!”
“是!”
另一边。
林舒行至无人之地,死死咬住自己下唇。
他浑身抖如筛糠,两腿发颤,一副强忍痛苦的模样。
一炷香时间。
天边有鸟飞过,有人訇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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