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盛会将近,龙域里一派欢庆气息。我将二哥交代给我的活又交代下去,拉着陵霄到海面上躲懒去了。
日光融融,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枕在陵霄腿上,拉过他的手搔了搔脸,又顺势盖到眼睛上,挡住了热烈的阳光。昏昏欲睡间,又猛地想起海无常那日的话,便瞬间清醒了过来。心悸消退,睡意却不复,我有些郁闷地翻了个身,朝向了陵霄,闷声道:“哎,你说,那条老东西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海啊火啊的……”
陵霄却是从未在意过海无常的话,见我问了,也只是淡道:“不知。”
“唉。”我叹气,满脸惆怅。
见我如此郁结,陵霄勉强垂着眼睛思考了一阵,认真地敷衍道:“到时候便知了,不必太在意。”
“……”他这话好像也没错,但我仍郁郁地又将自己翻了个面。
发梢忽然传来微微的触动感,我瞥着眼睛去看,发现是陵霄的另一只手正悄悄地卷着我腰间的几缕头发,在手里绕着玩。碧空之下,晴朗的海面倒映出我二人亲昵的姿态,人影成双。我看得心中一动,“我们现在……像什么呢?”
这话没头没尾的,听到的人却听懂了。因为我看到水面中的陵霄也朝我看来,视线与我的交到一处,直望入了我的眼底。心底一颤,我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握过他的手、将他的指尖放到我唇上轻碰了。
!
这动作一出,我也不由愣住。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陵霄眼中也有些讶异,但他没有将手抽回,只是任我握着。我在他的眼神里很是垂死挣扎了一番,最后干脆厚着脸皮破罐破摔,刻意在他指上又占了些便宜,发出了夸张的亲吻声,然后才强自镇定地放开他的手,正要调侃他几句,却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终是功亏一篑,脸烧得我自己都觉得烫了,只能讪笑几声,又准备揭过此事,却不料,在下一刻被彻底震住——
“像仙侣,”他语出惊人,仍嫌不够,语气坚定:“我幼时曾见过我父君与母后,他们便是如此的。”
我抽了口气,心跳怦然,雀跃心情间又混杂了对他的疼惜,酸酸涨涨的,一时填满了我的胸膛。
……这可不太妙。我贪图美色,原先是打算一亲芳泽,可是近来却越来越不对劲,时常失控不说,还渐体会到一些难以言喻的不满足来,由此还生出了些难安的忧惧:有什么事情正在脱离我的掌控。这种无力感让我焦躁,甚至还有些恐惧。
我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觉得我们像你的父君和母后?”
“嗯。”他点点头,颇为笃定。
“可我们不是。”
这次他沉默了,我居然不由地失望起来。就在我满心失望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低低地、似在呢喃似的回了一声:“可我希望是。”
失落与欢喜不过一瞬,还全都系于一人之手。
强抑直涌上心头的喜悦过后,我又恨恨起来——正是这样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让我极为抗拒:将自己全然交付予一人,往后喜怒哀乐全由另一人做主,怎会有人甘愿痴傻至此?便是有,也必不会是我这般天生真龙;这尘埃里的人,谁爱做便谁做去。
于是我不太乐意,正要说些狠话,但一侧脸,便迎上了这罪魁祸首看起来会发光的眼睛,到嘴边的话立刻被堵了回去;我气不顺,又噎了噎,才勉强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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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时候回去,一路上的宫殿已经装点好。游鱼一过,叮铃铃的脆响便一路远远地延去。
我忽然就被这檐间的风铃勾起了旧绪,“我以前给你的镯子呢?”
一直沉默地跟在我身后的人顿了顿,“我收起来了,怎么了?”
“突然想起而已。”我指着那些风铃,又调笑道:“你都这么大了,还拿着那东西不合适了吧?”
“为何?”他隐有预感,暗暗警觉地看着我。
我被他这眼神瞧得哽了一下,“……那是给小孩子的东西,你现在已经长大了,用不上了。”
“你要拿回去?”他眉头轻拧了拧,沉声问道。
“……”那倒不是。但我没出声,只是看着他。
“不行。”他丝毫不给面子,拒绝了一遍,又颇郑重地重复了一遍,“不行。给我就是我的了。”
叮铃铃——
风铃又响。
我灿然失笑道:“那你可要拿好了。”
这回没有人出声了,但从后面悄悄牵来的手代替着做了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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