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预料的，他看见纪川轻轻的、却珍之重之的点了点头。
完了。沈希音想：他怎么就这么直截了当的点头了呢？按照他凡事做之前都要翻来覆去想三遍的套路来看，我这个问题问出去，他至少也要一个人思考两个小时才能给我答复。可他怎么就立刻点头了？他真的明白我在说什么吗？他真的理解我的意思吗？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因为此刻的欢喜而昏了头呢？
沈希音眨眨眼，好让脑袋找回一些属于自己的神智：“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回答是无声的。
吻落在唇上是怎样的感觉呢？若是再以万物复苏的早春来比喻，未免太过俗气。柳絮比不上它的轻盈，飞花不及它的烂漫，就连星空都在它的包裹下褪去璀璨。
它是雪地中的红玫瑰，是冰山上麋鹿的垂泪，是人间不可能拥有的瑰丽色彩，是一切清晨与午夜的终点。
直到被纪川搂入怀中，沈希音仍然茫然的睁着眼睛，似乎忘记了眨眼，也忘记了呼吸。他感知胸口相偎的温度，往事便如同走马灯一般闪现在眼前，每一幕的主人公无非都是两人而已。
他趴在纪川的怀里，木楞的盯着纪川肩头的那片水渍。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些什么，连忙抽出手来抹一把脸——满手都是温热的眼泪。
“这也太丢脸了吧。”沈希音皱着眉，十指并用着在脸上胡乱一通抹，可结果是越抹越多，越多就越像故事书里的花猫脸，泪痕都被扭曲了形状，眼眶却依然红的鲜艳。
他听见纪川的闷笑，一口气差点没憋过去。作为幼稚的反抗行为，他低下头，将整张脸都埋在纪川的大衣上，肆意妄为的用这件大衣擦着眼泪，像是要向纪川的衣服寻仇，不将它蹭坏就不罢休。
纪川只是笑，手掌顺着沈希音的头顶一路向下，轻柔的拿捏着他的每一寸皮肤。他低下头，将脸颊贴在沈希音的耳畔，等到沈希音好不容易停下了动作，才慢悠悠的开口：“你可能又忘了，这里是有监控的。”
沈希音彻底僵住：“……”
“刚刚你还和张樵说过这里有监控，我以为你一直清楚的。”
“你搞出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注意的到监控的问题啊！”沈希音几乎是立刻从纪川的怀里抬起头，气愤的狂拍纪川大腿，“监控室里现在有人吗？我要去杀人灭口！”
纪川慢条斯理的将遥控器从口袋里拿出来：“我早就关监控了。”
沈希音无语半晌：“那您可真是老谋深算。”
他重新松开身体，又趴回了纪川的怀里，任由纪川手法熟稔的摸一摸他的头发，又去捏一捏他的下巴。他伸出手来，指节攀上纪川的后背，懒洋洋道：“你下次骗我的时候，能不能选个我有警惕性的时间？每次都这样上当，我的面子很挂不住好吗？”
纪川表面上点头点的乖巧，实际上已经凑过去亲一亲沈希音的额头，又向下亲一亲耳垂。他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好，正要将目标再向下移，沈希音突然一抬头，鼻梁撞鼻梁，疼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气。
沈希音捂住鼻子，满脸严肃：“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纪川露出疑惑的眼神。
“之前我和你谈了两年恋爱，可是你从来没有主动过一次，搞得我一度以为我千辛万苦追到的男朋友是个性冷淡。”沈希音感慨往事，眼观当下，“可你现在怎么转性了？”
他的手搭在纪川的胸口，晶亮的黑眸盯着纪川的眼睛，像是一旦听到不满意的回答，就打算随时伸手，将纪川挠的满头是包。
纪川向来招架不来沈希音这样赤/裸/裸表达出的好感，可却并不想退缩着避让这样的感情。他张了张口，最终在沈希音的注视下再一次憋红了脸，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即使之前的行为看上去再稳重熟练，也抵不过心上人有意无意间的撩拨。
沈希音瞧见他这副模样，得意的快要狂笑：“快，快说是为什么。说不出来我就走了，以后咱俩就拜拜。”
简直是恃宠而骄的典型代表，换做以前，他可不敢这样向纪川索要什么好话。
他一边暗爽，一边又凑上前去，嘴唇擦在纪川滚烫的面颊上，终于听见纪川轻声却又郑重的说一句，因为喜欢你呀。
他俩在上班时间腻腻歪歪倒也没有很久，毕竟咨询室并非家里卧室，万一有什么紧急预约需要处理，总不能让咨询者看见赐梦师和手下的实习生上演你亲我一口我拍你一下的幼稚游戏。
等到纪川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为沈希音讲解了几道考试的重难点压轴题后，他带着沈希音回公共办公室，顺便从沈希音整理的纸质文档中抽出些资料进行定期检查。
公共办公室因为今天的外勤任务而抽调走了不少人，杨衔秋百无聊赖的坐在回旋座椅上，见到他俩一起回来，不禁狐疑道：“你俩怎么在咨询室呆了那么久？”
沈希音拍了拍脸颊，好让自己看上去不是在傻笑：“我们在商量事情。”
杨衔秋嫌弃道：“商量什么事情，人生大事吗？我想找你俩说个事都怕打扰到你们。”
“你想说什么事？”
“我刚刚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男人，整个人全身上下都遍布着和正常人不一样的阴郁。我觉得有些奇怪，又觉得看他看的眼熟，就去问前台。”杨衔秋说，“前台说他姓张，之前来这里时态度很差劲，是纪川你在咨询室接待的他。她这么和我一说，我回来之后又仔细一想，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了，因为他就是张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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