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的日头总是比魔界要温暖得多，林知砚被鸟鸣声吵醒的时候，身后人的呼吸还十分规律，应当是还没醒过来。
林知砚松了口气。
他悄悄摸摸地掀开了被角，往里头看了一眼，当即盖了回去，又找了件衣裳来遮住这一身的痕迹。
他活了这么多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晓得得一清二楚，道侣双修这种事，林知砚还能从读过的书里写篇小注出来，纸上得来终觉浅，如今亲身体会了一回，老实说，他不大想活。
倒不是说他睡完人就想走，这不是什么双修，纯粹是他色胆包天，结果偷鸡不成，此事将他的颜面都丢尽了，他需要回避秦修一阵再做打算。
不大想活的林知砚环顾一圈自家卧房，本想着寻找出什么适合自我毁灭的玩意儿，他昨日是意识不清，现在却是清醒了，或许这一切从最开始就是错的，他就不该绑秦修回魔界……不，他当年就该宁死不上罗浮峰。但转念一想，吃亏的是他，现在浑身酸软的也不是秦修，于是这自我毁灭就变成了杀人灭口和毁尸灭迹。
林知砚脑子有点乱，本来他是不该乱的，按照他的剧本，这个时候他应该搂着秦修说些安慰人的话，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需要被安慰的人是他。
不可否认林知砚确实得到了些许欢愉，但现实跟他所想实在是有些出入，打好的如意算盘碎了一地，林知砚后悔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眼下错得还不是特别深刻，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要是他悄悄摸摸回魔界，秦修应当拿他是没有什么办法的。
林知砚本想着借着零一会当事人还没清醒的机会，自己先走一步，却是在支起半个身子的时候，就被一只手给摁了回去。
秦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支着下巴看着林知砚，基于他这些日子对林知砚的了解，秦修想也没想，便脱口道：“我猜你想翻脸不认人？”
他不是冒进的人，关于林知砚，他知道目前自己或许是排在林知砚的那些师弟师妹之后，他本想循序渐进，却是又被林知砚抢先了一步，做出这等事情，实际上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这些事情，多做几次便也就把心中那点不好意思给消磨干净了。他做了万全的准备，没想到一睁眼却是瞧见了某个想要落荒而逃的胆小鬼。
林知砚抽了抽嘴角，这种时候当然不可能承认下来，届时秦修生气，他费心哄是一回事，丢了面子才是最重要的。他头一回喜欢什么人，面子就成了他最在意的事情，好像他要是不够好，就对不起秦修的喜欢似的。
于是林知砚尽可能地放缓了语气，回答道：“你猜错了。”
林知砚这副模样瞧着像那么回事儿，但内里是个什么样子，秦修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只听秦修缓缓道：“那你想做什么？”
他都这样了，还能做些什么？
林知砚觉得秦修今日怕是不打算给他活路，于是他索性一咬牙，挑着眉毛挪开了秦修的手，颇有些暧昧地反问道：“你想做点什么？”
这种直白的挑逗让秦修有些愣神，就是这一瞬间的空白，林知砚凑上去啄了啄秦修的嘴角，他依旧觉得混乱，但做的事情却是没带丝毫犹豫。
也就是这么点肌肤之亲，让他重新找回了点游刃有余的感觉，不过林知砚也没有太得寸进尺，就这么轻啄了一下，而后退开了身子，道：“这才是我想收的利息，秦师父，你想得有点多，这是的你欠我的，我先记着，以后再还。”
当然，林知砚这番话纯属鬼扯，分明是他色胆包天，不过昨晚已经丢尽了面子，现在不能继续丢面子，只能强撑着做出副浪荡登徒子的模样拣一拣自己的形象。
秦修哑然失笑，道：“以后我可以多想一点。”
林知砚闻言，瘫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说这种事情，后悔吧，当初是他自己要把秦修带过来的。愤怒吧，对着秦修这么张脸也生不起来气。
最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憋着。
不过林知砚这个魔有个优点，就是在某些好事上确实有些是食髓知味，昨天他整个人都有些混沌，除了两眼发懵之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欲仙，具体是什么感受，他在重新触碰到秦修的时候才回忆起来。
可他脑子却不像昨夜那样不清醒，在继续做下一步动作之前刹住了车，也就在此时，一缕不大寻常的气息飘入房内，林知砚顿住了手，抬头往窗台一瞧，便看见一簇碎冰叠的蝴蝶落在了上面。
林知砚“啧“了一声，对秦修道：“是南渊。”
他颇为不满地召出黑雾，南渊的冰蝴蝶若有所感，扇着翅膀从窗台上飞了进来，落在了秦修的肩头。
打蛇打七寸，南渊是料定了他不会对秦修放出黑雾。
最终还是林知砚先败下阵来，他认命地对秦修道：“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南渊算账。“
秦修破天荒地没有说出同行的话来，只是点了点头，他肩上的冰蝴蝶已经等得不耐烦，在林知砚收拾的这些时间里一直在他身旁转悠。
秦修目送着林知砚出门后，对着墙角沉声道：“他走了，你也该现身了。”
来人笑了一声，却并未显出身形，只听他道：“你为何不想知道，他何时跟南渊关系这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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