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行舟正在捞人, 眼前这京城的情形, 饶是他也觉得头皮发麻。
稍作歇息之时, 有人小心翼翼前来送上一些吃喝之物,目光炽烈而真挚。
曾经的安远将军, 如今的兵马元帅,不管哪个人们都对他抱有足够信赖。很快那些信赖又转为崇拜,完全是看救世主的眼神,让苻行舟颇有些招架不住。
而每当想起这一切究其源头,虽非有意为之、却确实因自己而起, 愧疚之请几乎将他淹没——虽然安慰江白鸦时说得好听, 可比之前者,苻行舟确实是要更能与受伤百姓“共情”的。他牵挂的多, 心中也就更难受一些。
好在一切结束后,大道归元,这些人如今受的苦,来世不必再尝。
……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这于今生无补,只是聊以藉慰而已。
林舒静静看着,时不时揉一揉眼睛。
自从他吃了那药丸子,就仿佛开了天眼,看人时看到的不只是人,一种奇异的感官还能看到人体中的另一些东西, 比如寄生其中的蛊虫。
代价也不是没有, 实在是辣眼睛。
修整完毕, 苻行舟看了看天色, 打算再扩充出去几里地,能多救一个算一个,偏偏站起身时,有什么东西从袖中滑落。
随着咔哒的清脆声响,摔个四分五裂。
那声音仿佛敲在心上,苻行舟太阳穴一凸,垂眼看去,却是一枚玉带钩——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从自己心肝身上顺下来的。
先前苻行舟见江白鸦腰上空有个钩子却没有配饰,问了才知是送给小孩玩去了,他便也幼稚了一把,偏要把那个玉钩子也要过来,自己顺手就收在了袖子里。江白鸦当时还有些舍不得,那是个螭龙纹玉带钩,成色很漂亮,是由墨至白的渐变。
可这玩意却在这时滑出了袖子,被他摔碎了。
苻行舟懊悔不已,念了好几句“碎碎平安”,把几个较大的碎块捡回来,问人要了块手绢包了揣怀里。
林舒问:“还继续往外吗?”
苻行舟眼皮子直跳:“往外个屁,这么晚了,带点吃的回去,他们该饿了。”
看来看去还是冷宫最安全,本来人就最少,发灾难也相对缓和,于是他们一致决定将其作为暂居之所。
林舒面无表情:“哦。”
*
大渊的皇宫其实很大,宫院阁楼错落有数,花树草木亦是精致。御花园也不小,溪水潺潺,秀石叠嶂,有湖名镜月,曾菡萏开满。
江白鸦独自一人离开,悄声重新回到了这里,唯一与走时不一样的只有颈上添了一条蛇。
他走的很随意,穿过息壤发狂的人群,却没有疯人上来攻击。相反,发狂的人们都避开了,留下很大的供江白鸦行走的区域,宛如见了尊贵的王,只有退开的份。
江白鸦的目的是镜月湖。红花是开在陆上之花,水中并未受到太多污染,这个时节虽然无花,花苞倒还有一些,只是比往年少很多。
皇宫的主人变了几遭,没有谁能够长久,唯有这些花朵,倒是枯荣过了千百年华。代代传承。
江白鸦走过桥廊,站在湖心亭中,目光眺望四方。
漆黑的蛇从他身上下来,嘶嘶吐着信子四处游弋,最终头朝一个方向停下。转瞬,便猛扎子窜了下去,连水花都未溅起多少。
江白鸦将外衣与随身之物留在亭中,跟着跳了下去,顺着蛇的游行轨迹一路往下。
内息的循环足够支撑小半个时辰,一人一蛇的速度都非常快,镜月湖并不深,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只见在湖底,莲根交错的地方,多出无数道血色粘稠的藤蔓,道道尽头连接到一起,包住一个圆球样的东西。这种东西江白鸦曾经在晋怀王的手里也见过,只是那时只能称之为“草”,如今这规模却远远大得多,可称为“藤”,看起来也更可怖。
蛇到此地就停下不动了,身子扭曲拍打,似着急似催促。江白鸦咬咬牙,忍着恶心不断扒开纵横交错的血藤,黏糊糊的手感让他头皮发麻,憋着一口气硬是挤了进去,到圆球面前。
越往里,藤蔓就越多,且姿态舒展,飘的到处都是。江白鸦忍下掏刀狂砍的冲动,拨开圆球表面藤蔓的手越发小心。
在圆球的最中心,赫然便是安然沉睡的冯青青。
她身体放平,双手合拢捧着什么,藤蔓缠在她的身上,根系在掌间发出淡淡碧色幽光,扎根其中的东西。江白鸦瞳孔放大,一个猛扎子游近,根部的血藤竟是亲昵地凑过来,仿佛是感受到与冯青青同样的气息,状似欢迎。
正好,江白鸦借此轻而易举地触及到冯青青拢在一起的双手,他将它们小心分开,取出被握住的,不断跳动的东西。
像是一颗心脏,又像是一个蛹,总之是个活物。正是这个东西,从冯青青身上源源不断地不断汲取力量,再提供给从中长出的那些藤蔓——
地面上生长的红花,散播的毒蛊,皆由这些藤蔓传播而来。
蛹被江白鸦拖着藤拎了出来,冯青青却还未醒,江白鸦于是把自己的双手放到蛹上,几挫小刺抵在皮肤上,内力顺着那刺儿流失过去,一股睡意袭来。然而不过片刻他便弄清了这东西的原理,黑蛇此时也已顺着间隙游进来,江白鸦目露嘲讽,轻而易举催动起凤凰蛊将内力反吸回来。那蛹上光华愈来愈弱,最终灭了下去,被随手扔给了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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